晓华看着央视一套电视节目开讲啦,主讲人是中国复兴号高铁总设计师梁建英,介绍中国铁路发展历程,画面显示的图片将他的记忆拉回到九十年代坐火车出疆的时光。
那年23岁的晓华,踏上了乌鲁木齐去往北京的绿皮火车,整整70多个小时的硬座,终于到达首都北京,第一次一个人出这么远的门,心里还是比较忐忑的,不过都被喜悦的心情包围,下了火车,深深的吸一口气,将黄背包往肩上提一下,随着人流走出车站,按照培训学习学校提供的地址要求坐车前往商学院。
下午的阳光,暖洋洋的照在坐在靠窗的晓华的脸上,可以看出满脸的兴奋,接下来的几个月他就要生活学习在这个大城市里,到学校的路程不算长,报到处也很好找,报过名,交完学费,办公室里还有几位同学,需要统一等到18点,去另外的住宿上课地点,因为属于成人培训,就没用安排在学校,而是,到郊区的部队招待所。
美丽的香山脚下,驻扎了许多的部队干休所,不远处的玉泉山上树木郁郁葱葱,进入部队的院落,好一片幽静的处所,绿树成荫,干休所的后院,整齐的两栋二层楼房是用来对外经营的招待所,很快,晓华和一位广西、浙江来的同学分到一个二楼的宿舍,收拾好行李,站在二楼的通道上向外看去,前院整齐的排列着许多的二层小楼,在大树的掩映下。
学习生活是紧张而愉快的,按规定要求,课程一年半,但实际面授时间就不到半年的时间上完,还有半年是回去实习写论文,所以,周一至周五的全天都被安排的很满,好在是成人班,大家年龄差距大,最小的刚20岁,最大的快50岁了,对考试成绩上不是很严格。
部队食堂的伙食是很不错的,也不贵,尤其是大馒头,又白又大,晓华很喜欢吃,一般都可以吃完两个,蔬菜也很新鲜,许多头发花白的老干部也来食堂打饭,据说有些还是将军呢,晓华满脸的敬佩表情。
下课吃完饭,大家便三三两两的结伴出门,沿着绿树成荫的道路散步,高大的红砖院墙隔离出许多的区域,慢慢对区域熟悉的同学开始大侃自己所知道的所谓“秘密”,不时有挂着军牌的小车在不宽的马路上走过。
一个多月后的某天,女同学那边,有位大姐过生日,决定在宿舍里自己庆祝一下,生日大姐邀请了晓华新结交的关系特别好的同学参加,晓华也就跟着去了,大家除了从食堂买的菜外,还买了许多的黄瓜、西红柿、生菜等,搬来几件燕京啤酒,大家便开怀畅饮,晓华很少和女生来往,属于腼腆型的,不过酒量还行,没想到那几位女同学酒量更好,一会晓华感觉就晕乎乎的,这时,有一个女生似乎是因为有心事吧,感觉就像喝醉了,说话有些不太清楚了,这引起了晓华的注意,生日大姐告诉他,女孩好像和男朋友吵架了,所以,才喝这么一点酒就醉了。
看着这张白里透红的小脸,不大不小的眼睛,单双不太分明的眼皮,小小的嘴巴,晓华从心底忽然产生一种莫名的喜欢,故意的用话去刺激已经有些醉了的女孩,果然,女孩被晓华的话说的更加伤心,开始哭起来了,晓华觉得好像有一种成就感,生日大姐赶快过来安慰,并对晓华说:如果圣子真和男朋友分手了,你要负责。晓华偷偷的笑着,赶快说对不起,要不自己先走。
后来知道,圣子那天和男朋友吵得很厉害,双方都说分手。这道真的让晓华有些不好意思,在晚饭的散步时,碰到生日大姐和圣子一起时,大家有一句话没一句的聊聊,看看身边这位身材匀称的姑娘,脸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起来,感觉发烧一样。
周六、周日的时光似乎一下不够了,除了清洗衣物,最美的时光就是几个人相约去周边。附近的颐和园、圆明园都很方便,爬香山看美景,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。
俗话说:不到长城非好汉,到北京必定要爬长城,根据同学们的一致要求,学校同意大家集体组织去长城,站在巍峨的长城上,晓华的心里充满了力量,虽然天公下着小雨,周围被雾气笼罩,大家的兴趣盎然。
快乐的时光总是感觉很短暂,学习结束的时间到了,性急的同学有的买了飞机票动身,晓华要回西北,而圣子要回东北。第三天圣子的火车票时间,晓华请北京同学帮忙用他们单位的车送站,站在站台上,两人相对无言,直到火车的汽笛鸣响,只好松开手,恋恋不舍的挥手告别。
回到乌鲁木齐两个月后,晓华决定去福建泉州的同学梓强处打工,在通讯还没有现在如此发达的90年代,书信往来是最多的联系方式。父母有一个木材加工厂的圣子,一直想出来找晓华,但都被父母制止,知道晓华去了福建,圣子也要去的愿望更加强烈,其实,晓华在福建的生活其实也不是很好,气候潮湿闷热,方言语言不通,使晓华产生了更多的思乡之情,决定回新疆后,给圣子去了信,双方约定在北京见面,确定今后的发展方向。
给北京的同学打电话,安排好住宿,晓华坐上了去北京的火车,和接站的同学相见,很是高兴,同学说昨天接到圣子的电话,说已经出发,明天就可以接站。
初秋的北京,秋高气爽,晓华早早的来到火车站,买了站台票进站,看着从东北方向来的列车缓缓进站,晓华伸长了脖子看从车厢里出来的人们,看到圣子,比一年前略瘦一点,想冲过去拥抱,忽然,看见旁边有位中年妇女,脚步停滞下来,人到跟前,伸手接过行李,原来是她母亲不放心,要求一起来,不然,就不允许其出来。
从车站出来,到车上,晓华都没怎么说话,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好,尤其是对圣子的母亲,圣子拽着晓华的衣袖,不时的看他一眼,也没有太多的话。
到了旅馆,帮她们放好行李,大家就一起出去吃饭,在离旅馆不远的一处小饭馆里,点了几个菜,圣子母亲先说:圣子坚持要来,爸爸不放心,同意妈妈一起来的话,才让出来,所以,父母心你应该理解。晓华使劲的点头,连声说:应该的。
圣子母亲应该对这个身高厘米,脸色白净,大眼睛的男孩是比较满意的,还不停的给他夹菜,劝说多吃点,晓华拘谨的吃着,问一句答一句的介绍自己的家庭情况。母女俩不时的用自己的朝鲜族语言交流,晓华也听不懂,只好报以微笑。
期间的三天,白天,圣子母亲出去办事,晓华和圣子没什么事情,就去附近的天坛公园玩,坐在公园的长椅上,圣子靠在晓华的肩头,两人说着离别后的事情,似乎有说不完的话。
圣子母亲晚上回来,问晓华的打算,晓华说:不准备和她们一起去东北,还是要回新疆。圣子母亲说:孩子爸爸希望他能和她们一起去东北,圣子三姐妹,姐姐结婚了,妹妹还小,圣子是爸爸最喜欢的,家里的一大滩子,也需要人手,所以......
晓华当时就是不想去做上门女婿,想靠自己的能力去挣钱,即便是打工,想回家乡。
最终,晓华又一次的在站台上送走圣子,看着列车走远,才发觉自己已经是泪流满面。
可能,他也感觉到这也许就是永远的再见了。
现在想想,自己已近不惑之年,可那段短暂的恋情,却是怎么样也难以忘记。